引子
张子丰，1909年生，原名祥瑞(编者按：度娘上的资料不太可靠)，别名华夏，以字行，崇信县九功乡张咀人。甘肃省立第七师范学校、陆军大学参谋班第五期毕业。历任国民革命军第五军十三师五旅少校参谋、四团少校团副、一六五师九八八团一营少校营长、东路总指挥部中校、上校参谋、少将参谋处长、拉卜楞保安司令部副司令等职。
1942年与其妻常秋英（中共党员）为中共党地下工作人员在其家设联络处。1944年陇右工委委员萧焕章在领导甘南农民暴动中右臂受伤，住其家掩护治疗。后将其半生积蓄折（合黄金15两）法币资助中共地下组织活动，将左轮手枪和50发子弹交给萧焕章自卫。1949年7月1日加入中国共产党。历任西藏自治运动联合委员会秘书长兼工委秘书，甘肃省监察委员会秘书、监察厅监察员，盐锅峡工程局福利办公室主任、农场场长，省政协委员、省人民政府参事室参事。
黄正清（1903年～1997年10月6日）
黄正清（1903年～1997年10月6日），男，藏族，藏名洛桑泽旺，号子才，1903年3月出生于四川省甘孜州理塘县，1920年随其弟第五世嘉木样活佛迁至甘肃夏河拉卜楞寺。
曾任中国国民党第六届中央候补委员。1949年，率部起义，后担任甘肃省农业厅副厅长、甘南藏族自治州州长等职，期间平定马家军等反对叛乱。1978年，任甘肃省政协副主席、全国政协委员。1979年，任甘肃省人民政府副省长。
早在1925年底，他就与中共甘肃特支委员宣侠父、钱崝泉等交往，接受了革命思想，参加进步活动。1926年初，经宣侠父介绍加入少年同志会和国民党，担任国民党兰州市党部监察委员，参加了轰轰烈烈的大革命运动。红军长征到甘南后，他主动与中共中央西北局领导接洽，支持红军北上会师。抗日战争时期，他踊跃参加全国民族抗日统一战线，组团慰问前线抗日将士，积极捐款捐物，支持中华民族的抗日战争。曾任中国国民党政府军事参议院少将参议、拉卜楞保安司令、国民党第六届候补中央执行委员等职。1949年8月，在人民解放战争取得全面胜利前夕，黄正清率部起义，参加革命。
黄正清同志于1997年10月6日在兰州逝世，享年95岁。
正文
1945年抗日战争胜利，蒋介石却要发动内战。他一面利用美钞美援，装备自己八百万嫡系部队，另方面排除异己，遣散杂牌军队，勒令解甲归田。当时笔者在兰州东路指挥部任少将参谋处长，亦属遣散之列，于1947年元月即赴陕西省杜曲一带第二十四军官总队报到。到队后，每人交了履历表和所需证件，供作审核，再无别事。8月上旬中共地下党陇右工委委员肖焕章，密来西安找我筹集活动经费。几经波折，我将所筹之款连同我半生的积蓄共值十五两黄金的伪法币交于肖焕章同志。肖焕章在西安住我处，每日对我宣传共产党的方针政策，当谈到国民党当局要我退役一事时，他对我说：“无论如何，不要退役，党给你的任务有二：一是设法到甘南去，说服黄正清同情并靠拢我党，站到人民一边来；二是掩护洮河流域一带地下工作同志。”于是我服从党的指示，没有去办理退役手续。经再三商研，我便给郑明轩写信，请他给黄正清去信介绍我到黄处工作。因郑明轩与黄交好,可称莫逆。郑也是我在东路总指挥部的参谋长，平日相处，对我极好。给郑的信，我托肖焕章同志带回兰州，交我爱人常秋英转送郑明轩。郑接信后，慨然答应。黄正清给郑复信说：“你信得过的人，我绝对信得过。”黄即给甘肃省政府去电要我。省政府即电陕西省军官总队，让我回甘办理手续，即赴黄处工作。我回甘向第八战区长官部报到，由战区介绍到甘肃省政府保安处办好手续，于10月10日到拉卜楞，当天午后即去黄公馆。
甘南黄正清将军故居
黄见我很高兴，热诚接待，并邀我晚餐，让我担任副司令工作。据黄说在我去以前副司令一缺由其弟阿莽仓佛兼代，因为他怕国民党中央派来副司令人员，所以就很快接受郑明轩介绍我来。他对我很放心，派人把我送到保安司令部住下。翌晨，黄正清即来司令部召集官兵开会，介绍我和大家认识。并将其保安司令部编制人数、任务和西藏人事制度都作了概要的介绍。当时保安司令部正副司令下设参谋、副官、军需、军医各处，直辖保安大队下设三个中队，并领导寺院附近三团藏兵，维持社会治安。其余的藏民不论住甘肃省或青海、四川省的统归拉卜楞管辖领导，约有三、四万人。其军事制度系古代的寓兵于农法，无事各居家中务农牧畜，有事每户自备枪马出兵，以备战用。拉下楞地区得天独厚，水草丰富，是一个极好的天然牧场，世世代代居住着勤劳勇敢的藏族同胞。此地系甘青川藏族人民聚居的三角地带，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因此，历代统治者都企图利用这里的民族矛盾维护其统治。到国民党统治时期，更是变本加厉，在这里实行残酷的民族压迫。广大藏民为反对这种压迫，曾不断进行斗争和起义。1935年毛泽东同志率领工农红军长征路经西藏腊子口 和哈 达铺一带,沿途宣传党的民族、宗教政策，尤其红军纪律严明，秋毫不犯，给藏族同胞留下极深刻的印象。当时黄正清在拉卜楞执政，深感红军的民族宗教政策正确伟大。黄正清在甘南执政二十多年，对国民党的民族压迫，深有愤怨。黄正清的父亲黄位中（藏民总管）率领藏民抵御青海军阀马麒十团兵的进攻和吞噬，经激烈战斗，终因藏兵装备差、少训练而失败，其损失惨重不可估量。以后民族纠纷与战事连年不断，幕后均由国 民党政府一手牵线操纵。黄正清出于爱国热情，在党的民族政策感召下，从1948年开始靠拢共产党。当时国内各战场的解放大军纷纷转守为攻，节节胜利，蒋介石为挽救西北失败，急调马步芳部队布防兰州临夏之线，企图凭天险黄河死守兰州。因拉卜楞距临夏很近，马步芳部队随时有窜扰的可能。这时我们认为黄正清起义的条件已基本成塾，所以陇右工委召集会议，研究了解放拉卜楞的事宜，以便为西进青海创造有利的条件。工委决定让我负责争取黄正清起义的具体工作。我当时在拉卜楞保安司令部任副司令一职，这个职位的谋取，也是陇右工委的长期战略的设想。因为陇右工委活动的陇右、洮河、大夏河流域藏、回、汉 聚居区是工委工作重点地区，加之1943年，甘南农民起义的影响，所以在这些地区工作极为重要。另外，为了今后在这一带开展党的地下工作和在紧急情况下掩护地下党员，也必须积极作好争取黄正清的工作。陇右工委几位领导人经常在我兰州家中食宿，利用我的身份掩护他们进行工作，钱平同志就曾在我家住过三四个月。我自任副司令后，因我系黄的好友介绍，所以黄对我热情照顾，经过一段的接触，我认为黄正清在戴民中素孚众望，赋性善良，藏民都称为“佛爷”，号召力极大。黄正清平日为人敦厚热情，开明豁达，吸收新事物快。我每天和他一块，不是开会，就是视察，或谈工作，或谈时事，关系也很融洽。拉卜楞保安司令部，在国民党军队是杂牌中的杂牌，士兵生活极为贫苦，每月每人只给三升青稞，枪械极其魔劣，黄派我向甘肃省政府交涉，才批准每月每人给五斤面粉，并批发了一些枪枝。1948年3月陇右工委派常秋英专程向我传达陇右工委的指示，工委命令我坚决完成任务。我奉指示后，积极进行了起义准备工作。黄正清和我私下言谈之中，常流露出对国民党政府的不满情绪，因此，我就利用这些时机，谈些目前形势，讲些党的有关政策，藉以加深黄的认识。藏民每年四、五月间，习惯于野外搭帐篷浪山。1948年浪山时，我有意同黄正清住在一个帐篷内，我俩对国内、省内和拉卜楞形势，整整谈了一天，也作了详细的分析。都认为就蒋介石本人来说，独裁专横，嫉贤忌能，排除异己，为造成党政军青一色，不择手段，任意乱为，已搞得天怒人怨，众叛亲离；在军事方面蒋介石自挑起内战，仅仅一年多的时间，就损失171个旅，147个师，约计一百多万人。已由战略上的攻势转为守势，嫡系部队，保存势力.
不愿牺牲，杂牌部队对自己的命运更为郁虑，因此各战场屡战屡败；政治方面，贪污枉法之风，胜于北洋政府时代，四大家族富连阡陌，人民贫无立锥，土豪劣绅，集中了巨大的财富，苛捐杂税，多如牛毛，征粮要兵，接踵而来，尤其金元券出笼，引起全国经济恐慌，通货膨胀，经济破产，民不聊生，愤怨四起，绝大多数人民陷于水深火热之中。这样下去党国前途不堪设想。任何问题，在比较之下，不难明确。当时我根据这种情况，趁机宣传共产党的政策，说明共产党大公无私是解放中国人民的，是为人民谋幸福的，对放下武器的国民党官兵一律不杀不辱，愿留者收容，不愿留者遣散，对起义的蒋军部队，须予奖励。我还说，革命也是不分前后的。当谈到共产党的少数民族政策时，我说，蒋介石实行大汉族主义，对少数民族摧残镇压，无所不至，我们是杂牌，尤其是少数民族，内战打败了，我们同归于尽，就是打胜了，我们也是他们眼中钉、肉中刺，最终不免被消灭。跟蒋介石国民党政府，我们是没生路的，与其坐待灭亡，莫若即早自谋出路。自此黄正清有了毅然起义的决心。在起义问题上黄正清的夫人策仁娜姆也起了一定的作用。
决定起义不久，我同黄研究召集了夏河各界会议，由黄首先讲话，他说：“国共战争由开始到现在不到两年时间，而国军损失一百多万，失地也不少，我们拉卜楞没有外来驻军，我们力量大家都很清楚，只有一点藏族民兵，一无训练，二无重兵器，只能维持治安，何能对付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人民解放军呢？”起义决定后我和黄正清还决定移驻阿木去呼，因为我们考虑到：一、如战争接近，则将拉卜楞作为真空地带，双方进行和谈；二、临夏驻有马步芳的军队，如起义消息泄密，必遭受马军的突然袭击；三、马步芳部队败退之军过境，我们也无力抵抗。但我们在会上没有公开讲，只好说现在全国解放了不少的地方和城镇，按照各地的经验，我们移驻阿木去呼，在战争 接近时便于进行和谈。这个意见大家一致通过。当时有人提出拉下楞陷于真空社会秩序有问题，我答复：“社会治安，有我们负责。”1949年王震兵团西进天水时，我曾要求前去接头，黄正清认为为时尚早。解放军神速进军，8月22日解放了临夏，兰州已动摇了，正面青海受到威协，在此紧张情况下，我们按各界会议决定，迅速移驻阿木去呼，由我和黄立中（副官长）、寺院喇嘛俄项为代表，前去临夏见了王震司令员，说明我们极愿拥护中国共产党领导、坚决起义的态度。王司令员表示欢迎，开会时王司令员没参加，参加的是牙含章、杨和亭、高尚诗和兵团政委鲁瑞林，会上我谈了我与黄正清于1948年旧历五月间浪山时决定起义的经过情况，并表示如战争接近，我们将把拉下楞作为真空地带；保安司令部和夏河各界移住阿木去呼，进行双方和谈等。会上决定我去阿木去呼叫回黄正清及同去的人，同时王司令员给黄正清写信：“速返回，同我一块解放青海。”我们回到拉下楞积极准备欢迎中国人民解放军解放拉下楞并接管党政军各机关。我们对准备工作异常严肃认真，欢迎的当天藏兵集中在拉卜楞四面山头上，除执行任务的外，其余部队枪枝分别集中，以防失火。不久牙含章同志和刘光奇团长率部队前来，当时以黄正清为首的夏河各界僧俗数万人夹道欢迎，盛况空前。当时还决定把藏民聚居的甘南和青海、四川的边界地方成立“东藏”自治运动联合委员会，并以天宝任主任，我任秘书长兼夏河县工委秘书。会上我们将马步芳在西藏强征的四百匹战马一律交牙含章和刘团长组建骑兵支援解放青海和新疆。同我去临夏的代表黄立中、俄项在临夏会后即去兰州见了彭德怀总司令。彭带口信并派一野联络部贾志珍同志专程到拉卜楞欢迎黄正清同志去兰州，黄去兰州时 道经 临夏同李司令员、兵团政委鲁瑞林还有杨和亭等都见了面。到兰州后在西北大厦谒见彭德怀司令员、习仲勋政委、贺龙、张德生等领导同志，他们对我们起义极表欢迎，在宴席间彭司令员讲了民族政策，强调民族团结的重要性，提出今后要合作共事，为人民服务等等，当时黄正清要求学习后再工作，彭说：“工作中学习一样，你是国民党中央委员，我是共产党中央委员，我们应当在一块学习。”遂即决定黄正清为甘肃省政府委员、西 北军政委员会委员、省农林厅副厅长等职，黄正清夫人策仁娜姆为省妇联副主任（黄正清经临夏到兰州这一段情况是我到兰州革命大学学习时黄给我讲的）。后来拉卜楞保安司令部改为民兵司令部，黄祥兼司令，杨世杰为副司令，成立夏河县人民政府，任命藏民上层开明人士黄祥为县长，拉卜楞大寺达地为副县长，常秋英为县府委员和县妇联主任。同时对拉卜楞寺宗教信仰和宗教活动，政府尽量予以保护，并动员大批藏族劳动人民子弟到兰州民族学院学习,培养藏族人才为建设西藏准备了力量，充分体现了党的民族政策。拉卜楞解放后，牙含章同志让我将“东藏自治运动联合委员会”所辖的藏族人民居住甘肃、青海和四川有关地方的人文地理等情况编写一个文献，用藏汉两种文字逐段说明。1949年我到兰州革大学习时，道经临夏兵团司令部，蒙兵团政委鲁瑞林和牙含章、杨和亭、高尚诗等热情招待，并留午餐。我将文献交给了牙含章。革大学习后被分配到甘肃省监委会任秘书。
上述情况，系笔者1947年10月至1949年在拉卜楞工作的情况。由于时逾30多年，难免有遗漏不足之处，尚希知者予以补充和指正。
资料来源：《甘肃文史资料选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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